“那个...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班主任伤脑筋地看着伏见，后者却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伏见。”伏见这样回答着，依然不清楚怎么回事。
“我记得是不是三个字还是五个字来着？”班主任皱着眉头，似乎在抱怨，会不会在心里已经在骂什么人了。
“伏见，续名真。字里奈。全名是这个。”伏见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毕竟开学第一天，他也想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交到很多的朋友，或许会遇上初中的同学，然后两个人就能一边说着好巧啊，一边笑着回忆初中的事情。他是这样憧憬着的。
班主任翻着花名册，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我说，你是男生吧。”
“是的...”伏见似乎没有理解老师这样问的意思。
“头发。我说你的头发？这是什么？搞个性吗？”班主任从敲打桌子变成了拍打，巨大的声响在教员室里轰鸣。
被吓得如同兔子一样蜷缩起来的伏见只能怯生生地回答：“不...不是...只是...喜欢而已。”
“啊？这么喜欢？这么喜欢你滚回家里搞啊”班主任将花名册狠狠甩了伏见一脸，塑料的花名册皮套却像是鞭子一样狠狠撕开了伏见的脸。虽然没有伤口，但是火辣辣的感觉让伏见感觉到无比的疼痛。
班主任用手指着伏见，双眼中满是愤恨的眼神：“我说你，知道什么是规则吗？高中生，连什么是规则都不懂吗？”
伏见抬起头，双眼用力地睁着，双眸的泪水死死被他憋在眼角：“我没有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呀。我只是...我只是”
所有的教员纷纷围了过来，熙熙攘攘地在旁边站着。这名班主任可谓是老教师了，他最清楚如何处置学生，对于这种充满个性染发改收腰校服的人，绝无心慈手软可言。
“退学。”班主任随手拿起校内线，直接拨打了校招办的电话：“现在马上，你可以滚了。”伏见站在旁边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班主任见他还站在旁边，装模作样地问：“你还在干什么呢？不走？”班主任二话不说抄起剪刀，按住伏见的脑袋：“不走就给我乖乖剪了！”
年事已高的班主任力气并不大，但是伏见的身体却如同孩子一样柔软虚弱，仅仅是按在桌面上，他已经很难挣扎了，他只能拗着班主任的身体，不让他得逞。
“喂！过来几个！”班主任喊着，属于他的派系的老师们凑过来，向主任卖乖地按住伏见的身体。
如果说不是花名册上写着他的性别，微胖的双手，有些粉嫩的皮肤，柔顺的长发，像是孩子一样的身高骨架，他们并不会认为他是一个男生。
“什...什么...要...对我做什么？”伏见挣扎着，但是双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无法想象在他身后的大人们要对他做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伏见的身体被恐惧占据，爬上心头的恐惧促使他颤栗着挣扎了一下。
‘啪’清脆的一声清响，剪刀合上的声音伴随着的是长发从伏见身上离断下来。
班主任还不解气，左手继续往伏见身上抓去，伏见却脱力地摔在地上，他颤抖着瞳孔，怔怔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这群人。
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班主任愤恨地吼着：“给我打扫干净滚！你已经被开除学籍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伏见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把自己被剪下来的头发扫干净，然后走出教员室的。
班主任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训斥像是一条教鞭，无时无刻不在鞭笞着他。伏见空洞的眼神，看着冰冷无色的场景，询问着自己：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蹑手蹑脚离开教员室后的伏见，不经意用手摸了摸自己仅到肩膀的头发：我留长发算做错了什么吗？可是...明明...中国的法律没有规定男生不能留长发呀。
“被...开除了呢。”伏见看着广场上的学生往宿舍搬运着行李。
真羡慕呢，今天开学典礼完了，明天应该就该上课了呢。
总之这件事情要先告诉父亲吧...会被骂吧。会被打吧。光是这样想着伏见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伏见最害怕的人，是父亲。
【放学时间】
伏见的父亲是很普通的中年大叔，普通到即使放在地铁站里也毫无特色一下子就被淹没在人潮里的那种。非常普通。
茯苓坐在教员室里，与他对照面的是班主任和年级督导。
茯苓关上录音笔的按钮，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我家孩子每次入学都会遇到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一般开学都会给他带上这个东西。虽然我不想把这些东西当做证据，不过我孩子的身体权确实被侵犯了。这把剪刀和这些被剪下来的头发拿去匹配的话马上就清楚了。”
茯苓平淡地说着，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在陈述着，像是轻车熟路解决着：“我也没有必要与学校作对，只是他不至于被开除。”
督导用手巾擦着额上的冷汗，他是万万不敢将这件事情升级成为需要校方出面的。
茯苓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精神医院的诊断。
督导用其枯萎的声音说着：“茯先生的心情我们深表理解，当然我们的教育方法有待商榷。确实是没有想到...令郎有这种特殊情况...”
督导使劲给班主任使眼色，后者一头冷汗，只是一个劲说着：是是是。
教员室里虽然还有其他的老师在工作，却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督导不停在自我检讨的声音。
最终，事情以一场闹剧收场。只是对于学校来说，开除已经既成事实的谣言，在时间里逐渐发酵。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茯苓领着伏见，两个人毫无交流地往校外走去。就好像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不过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就读过数间学校的伏见，几乎每次开学都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只是这次稍微比较过分一点而已。
好不容易考上名城高校，没想到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那个...爸爸。给你添麻烦了。”伏见怯生生地说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这样的话，茯苓转过身来，脸色铁青：“你也知道你给我添麻烦了？”
茯苓看着伏见，穿着校裙，别着四叶草发卡，留着已经被剪到披肩的头发。伏见握着背包带子，害怕地在距离自己数米外颤抖着。软弱、无能，带给自己的只有耻辱。他冷冷地转过身，就好像在拒绝两人之间的联系：“我多希望你不是我的骨肉。”
此时，伏见感觉自己血液好像凝固住一样，心脏在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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